绿色液体更快地流入，直到没过梨吟的颈脖，玻璃墙两侧的水位才持平。梨吟不得不如大人抱小孩一般将易文君竖着抱在自己怀中。
与此同时，那巨大的黑影也顺着破口，游到了石室的这一侧，露出了它真正的面目。
“巨齿鲨！”易文君脱口而出。能够认识这种早已消失在岁月长河中的生物，还得多亏了她天天宅在电脑前，闲得无聊，什么都看。
如果此刻有一个动物学家在场，他一定会因为远古生物的再现而激动地痛哭流涕。可易文君不是，梨吟也不是，巨齿鲨已经张开了它那足以将二人一口吞下的血盆大口，亮出了密密麻麻的利齿。鲨鱼的呼吸声近在咫尺，听起来像是为死亡而奏响的丧钟。
奇怪的是，巨齿鲨并没有立即将眼前的外卖吞下，而是围着二人游弋起来，似乎是在考量食物有没有发霉。
梨吟感受得到怀中的颤抖，却无法分辨是易文君，还是她自己的手在抖。大概率是两人都在害怕吧，被巨大的鲨鱼咬成碎片，这样的死法绝对够恐怖。
“巨齿鲨、巨齿鲨，灭绝的、虚假的……”
突然间，梨吟脑内一道灵光闪过，“我知道了，这个灵能的能力是幻觉型，我们眼前的东西都是虚假的，所以它们才能穿过我的‘空间锁’！”
“那不是没什么用吗？”易文君看着梨吟依然沉重的脸色，意识到事情没这么简单。
果不其然，梨吟摇了摇头，道：“虽然幻觉无法对你造成伤害，大部分幻觉型灵能都有一个特点：你在幻觉中相信了什么，现实中产生什么样的结果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…如果我在这里认为自己死了……”易文君的小脸顿时变得煞白。
“没错，你在现实中也会死去。”
“那，既然我已经知道了这是幻觉，我不相信不就可以了吗！”
“诶。”梨吟叹了口气，道：“我们面对的是六阶灵能者，以他庞大的灵能，制造出来的幻觉必然真实无比。你现在想得是美，等鲨鱼咬得你哭爹喊娘的时候，信不信就由不得你了。”
易文君没有再反驳，的确，光是想一想自己被巨大的牙齿四分五裂的场景，就已经害怕到没法动弹了。
“而且……”梨吟补充道：“灵能制造的场景越是固定，真实感就越强，以对方愚笨的攻击方式来看，想必这种灵能只能制造这种固定的场景。”
“也就是说，待会鲨鱼咬我肯定会很疼。”
梨吟惊讶地看向易文君，没想到她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思调侃。
易文君挤出一个笑容，似是死前最后的洒脱。
“谢谢你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谢谢你这段时间一直陪着我，哪怕你只是为了任务，我也觉得很开心。”
真老套，临死前说些煽情话，可是，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说得出口啊。
“我……”梨吟感到有些哽咽，说不出话来。
她突然觉得易文君很可悲，因为奇怪的爱好而受人孤立，习惯孤独的人，只因几天无关痛痒的相处就满足了吗。
梨吟有时会想，为什么易文君对别人总是张口就骂，而对自己却是逆来顺受的样子，原来看重的不是保护，而是陪伴啊……
看着易文君的笑容，梨吟也笑了，却是带着苦涩。
将易文君的身子放低一点，梨吟摘下隐形眼镜，露出原本碧绿的眼睛，然后，凑到她的面前，吻了她的额头，惹来了一片羞红。
如果鲨鱼有声带，现在一定在愤怒地吼叫，因为它已经停止了游弋，来到了二人的正前方。
梨吟没有去看它，灵能者并非是超人，抛去灵能，他们中大多数与普通人无异。面对地球史上最恐怖的掠食者，逃跑和战斗都显得可笑，还不如趁着现在多看两眼怀中这世间的美景。
“这就是六阶灵能者的强大吗？居然毫无还手之力。”梨吟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，同样是六阶灵能者，却从未展现过实力，只是默默守护易文君多年。
绿色的液体被巨齿鲨巨大的身躯劈开，它以猛冲的姿态向二人袭来。
我真没用，如果爸爸在这里，一定能保护好易文君吧。
梨吟闭上了眼睛，就在这时，她的怀中一动，易文君翻身落入了水中。
“易文君！”
梨吟下意识地伸出手抱住易文君细腰，将她的脑袋拖出水面。而易文君，则是伸出右手，在她的右掌心，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漩涡，已经冲到跟前的巨齿鲨居然停止了前进。
“你疯了！你的影空间有多大？根本装不下这么大的东西，也承载不了这么多的灵能！”
的确，巨齿鲨身上散发的灵能如同**大海，易文君感觉自己不过是沧海一粟，狂暴的灵能疯狂涌入影空间，迅速将其填满，手机、钥匙等物品被挤了出来，纷纷跌落下去。
没事。
易文君想要安慰梨吟，却已经疼到说不出话来，如果不是梨吟支撑着她的身体，她早已一头栽入水中。
狂暴的灵能疯狂涌入影空间，迅速将其填满，手机、钥匙等物品被挤了出来，纷纷跌落下去。
可是，不能停下。
如同装满水的却还被不断注入的气球，易文君的影空间已经摇摇欲坠。
可是，远远不够！
七窍中流出鲜血，易文君美丽的容貌顿时变得凄厉，剧烈的疼痛从体内传来，仿佛要把身体撕裂。
“住手，这样下去轮不到幻觉杀死你，你就会先死！住手！”两行热泪从梨吟的眼角滑落，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哀求，她知道，这样的死法无疑会比被鲨鱼咬死还痛苦百倍。
好痛！不想再继续了，不行，再坚持……
易文君没有停手，巨齿鲨的身形逐渐变得稀薄。
巨痛让她几乎失去意识，可无论如何，影空间依然在吸入着灵能。
一个小时，
两个小时，
三个小时过去……
经历了如在地狱边缘的挣扎，眼前巨大的鲨鱼化作灵能，奇迹般地被影空间所收下，不过，易文君也失去了意识。
与此同时，梨吟眼前的画面一变，自己正站在华丽的王座之前，对面一个人缓缓倒下，正是张牧远。
“牧远！”
黑斗笠见状，大喊一声，竟然不顾危险地从梨吟身边穿过，扑到了张牧远身边，用手去探他的鼻息。
“不可能、这不可能啊……”
黑斗笠颤抖着双手，又去掐张牧远的人中，可依然没有得到反应。
“你这贱人！”黑斗笠很快反应过来，掏出一把手枪，对准了梨吟。
“砰！”
很显然，梨吟的枪更快。黑斗笠无力地倒在了张牧远的身边。
时间看上去没过多久，如梦一般。只有怀中昏迷不醒的易文君让梨吟明白，刚刚发生的一切既非真实，也非虚幻。
梨吟同样用手探了探易文君的呼吸——很微弱，如同风中残烛。
她支撑不了多久，得快点离开这里！
小心翼翼地背起易文君，梨吟打算去找赵苑的线人，让她掩护撤离。
“啪、啪……”
奇怪的声音在身后响起，梨吟转过头去，只见黑斗笠不知何时站起了身，面纱被他自己撕碎，露出翻转了一百八十度的眼球。
它缓步向梨吟走来，不像活人也不像死人的样子，与今夜遇到的陈玉亭如出一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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